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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间丨离开女儿送走丈夫,我独自黑在了日本

2019-05-22 01:34 来源:互联网综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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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间丨离开女儿送走丈夫,我独自黑在了日本


人间丨离开女儿送走丈夫,我独自黑在了日本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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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2015年10月15日那天开始,张萍就成为了一个“不存在”的人。

直到今天,回想起那天在东京羽田机场把坐着轮椅的丈夫送走时的情景,她最感慨的依然是那句:“我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,怎么老天就把我的签证给弄没了呢?”

7年前,张萍两口子抱着来日本淘金的美好愿望,托人办理了假的厨师签证(日本技能签证的一种),一路从东北农村杀到日本北海道,“投奔在这边开饭馆的叔伯家小姑子”。

“从小我就觉得自己过得不能比别人差”,这个执念是张萍不断突破边界、渴望跳脱的源动力。小学五年级读完,为了照顾身体不佳的父母,家里排行最小的她只能辍学回家种地,但心里对改变命运的机会依然如饥似渴。

20岁那年,丈夫的亲叔叔上门提亲,就算知道未来的婆家离自己家有30里地,未来的公公又瘫痪在床,张萍依然义无反顾选择嫁过去,“我不想再种地了,给我累伤了”。

然而,结婚之后,她的命运依然没有与庄稼脱开干系——“他家只有一垧多地,他连薅草都不会,我怀孕的时候,挺着肚子还得下地薅草”。这样的生活让张萍感到绝望,因此,当看到村里有人靠养客车、跑城乡线路赚到钱时,张萍便说服丈夫四处凑钱置办了一辆大客车,“谁成想线路没选好,没过多久,市里的公交通了,把我们的线路给占了”。几年下来,连养车带交罚款,两口子欠下了40万的饥荒。

“咋整?没整儿!”树挪死、人挪活,当远亲近邻们在一衣带水的东洋“发达了”的消息,不时地传到他们的耳里时,出国一搏的念头便在心里生了出来。

按照正常标准,申请一张去日本的厨师签证,至少要有10年以上的厨师工作经验,对工作所属的酒店级别也有一定的要求。但这些标准对于从小务农的张萍两口子来说,是不真实的扯淡——张萍的打算很简单,先花高价托人用假材料办两张厨师签证,丈夫先走一步,等在日本站稳了脚跟,她随后就到。俩人一起拼个几年,把饥荒还上,万事大吉。

没成想,计划赶不上变化,就在丈夫2012年刚刚抵达日本不久,8岁的女儿却因为尿频被查出尿蛋白偏高,被医生诊断为肾病。“当时觉得天都塌下来了,我爸60多岁,他哭着跟孩子说:‘你有病都不如我有病,我活到这把岁数死了也值了,你有病,这辈子不就完了吗?’”

但总想着逆天改命的张萍不允许女儿就这么“完了”,她带孩子去省城、去北京,“多难的号我都能拿,花多少钱都行”。张萍带着女儿去北京儿童医院,连着好多天半夜就去排队挂号,一天后半夜,手机里突然收到一条短信,是给他们两口子办签证的人发来的,通知她说去日本的签证马上就要到期了,要是再不去日本登陆,签证就作废了,钱也就白花了。

咬咬牙,张萍撇下病重的女儿,带着惊慌和恐惧从北京飞去了日本。女儿的哭喊把张萍的心炸成了碎片,从此再也没拼全乎——“妈妈,你不要我了吗?”

第一次到日本的时候,张萍的心始终揪揪的,她惦记女儿,只待了5天,就慌忙飞回北京,直到儿童医院的大夫宣布孩子没事儿了,她才彻底放心把孩子送回东北老家。

这一次,张萍的去意决绝,她变卖了农村的房子,给瘫在床上的公公做了几顿好饭,然后收拾了一拉杆箱的衣服,塞了几条长白山(香烟),两眼一抹黑,又踏上了东洋的土地。

这次她一离开就是6年,归期渺茫。

2

给人打工要看人脸色,哪怕老板是实在亲戚,也难免体会人情冷暖。

张萍的丈夫初到北海道的几个月,一直在妹妹中餐馆的后厨里帮忙。张萍的“突然”到来,给这家小店徒增了不小的负担。尽管张萍看メニュー(菜单)、点菜这些“生存技能”都是跟小姑子学的,但饭店不是学校,白吃白住难免惹人讨厌。没过几天,受不了小姑子的脸色,张萍两口子选择一起离开,辗转去妹夫朋友的饭店帮忙。

和神通广大的妹夫不同,张萍丈夫性格内向腼腆,不善言辞。离开了亲戚给陌生人打工,老板的唠叨和“假厨师”的身份,让他头一回感受到了压力,时常坐立不安。不出一个月,压力便像火山爆发,在与老板发生了口角之后,当晚便被炒了鱿鱼。

凌晨5点,北海道下着小雨,张萍两口子一人拖着一个拉杆箱,茫然地站在街头。除了点菜那几句,他们俩一句日语都不会。

被扫地出门后,妹夫又给他们介绍了山形县的一家饭馆可以去“帮忙”,可没人接也没人送,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车站。张萍手里拿着一张地图,领着丈夫四处踅摸。一个刚从便利店买早饭出来的日本大姐耐心地听了张萍的描述,“我就比量,那么长的一辆有轱辘的车,窟窟窟窟响的那种,她就明白了”。

那个大姐不仅把他们送到了车站,路上还把伞一个劲儿往张萍这边倾斜,“我说不用不用,她就捂着额头比划说,现在下雨呢,天这么冷,你万一淋雨生病了怎么办?我当时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儿,还是好人多。”

那时张萍还不知道,后面再过不到两年,“绝对不能生病、绝对不能倒下、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去医院”将成为她在日本独自生存的法则之一。

从北海道到山形的路,只是他们夫妻俩在日本奔波的开始。

虽然都不懂日语,但丈夫在后厨,不用见人,所以工资还算稳定。而相比起来,张萍则像是“买一赠一”的那个赠品,俩人每月的工资只能算一人份:20多万日元,合人民币1万多,但就这样,也比在国内东北老家时强百倍。

饭店一般都从中午开始营业,张萍每天11点上班,一口气干到夜里12点,下班后就跟六七个人挤在老板给安排的“寮(宿舍)”里,“‘寮’就是把一个房子打了好几个隔断,洗澡上厕所都是公共的,晚上睡觉谁放个屁都听得一清二楚”。她每天都是凌晨6、7点才睡,不睡觉的时候,就把一本《大家日本语》翻得卷了边儿,每一页上面密密麻麻标满了汉字注音。

作为“外人”,张萍两口子始终徘徊在那些小饭店雇佣体系的外围,成了那些老板裁员时的软柿子,被解雇时听到最多的理由就是“老板家亲戚来了,得腾地方给他们了”。性子又刚又直的张萍在吃了数不清的哑巴亏之后,依然固执地相信,“自己只要干好自己的活对得起工资就行,没必要低三下四的”。

必达财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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